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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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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說了。

鄭老太太聽著聽著眉頭就緊了起來,哼了一聲:“黎卿媳婦老實,她娘家那幾個,不是滑頭就是蠢貨!”

說起了楊家,屋裏其他人都插不上嘴,好在玉砌笑嘻嘻拿著一封信進來,稟道:“老太太,六姑太太來信了。”

六姑太太年前剛來過甬州,這一回過年,家裏也就沒有使人去接。

聽見這信到了,鄭老太太一下子高興了起來,叫玉砌開了信封,取了信紙過來。

知道這些信鄭老太太都要親自看的,六姑太太的字寫得稍稍大一些,鄭老太太來回看了一遍,才交給鄭氏。

“阿彌陀佛,語辭說,伯琛那孩子這回到家之後,總算是聽話一些了。”鄭老太太雙手合掌念了句佛號,“孩子懂事,這是最大的好事了。”

鄭氏剛剛在和鄭老太太說楊家那不懂事的女兒,聽了這話也深有體會,應道:“可不就是如此嗎?六姑能松一口氣了。”

夏湖卿湊到鄭氏身邊去看信,彎著眼道:“表哥是不是把嫂嫂那天的話都聽進去了呢?”

鄭老太太笑著沖夏湖卿招手,叫她在身邊坐下:“你嫂嫂同伯琛說什麽了?”

夏湖卿眨眨眼,把那夜她和臻璇在園子裏散步消食遇到醉酒的秦伯琛的事大致講了講。

鄭老太太聽完,笑著道:“是個曉事的。也難怪老祖宗喜歡,要叫她過去抄經。”

夏頤卿微微低著頭,把玩著手上的扳指。

“心若在,甘之如飴。心若不在,便是沒有忠孝仁義壓在背上,也終究是一場苦守。”

他細細品味著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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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章 年節(七)

臻璇在長生居連續抄了五天的經文。

每日都是用過午飯後過去,在西次間裏點著檀香,認真抄寫,直到快到用晚飯的時候,才回到聽風苑來。

抄好的經文都由湘翮收著,老祖宗已經定好了日子,就在二月初八釋迦牟尼佛出家日送去水心庵交給空塵師傅。

也因此,臻璇避開了每日下午來給鄭老太太拜年的各家女眷。

用過晚飯,玉砌手上拿著兩三張帖子,念給鄭老太太聽:“李員外夫人帶著李四小姐,與章三太太一道,明日下午過府來給老祖宗拜年;還有錢家五爺也送了帖子來,要來給老太太磕頭。”

臻璇正和夏湖卿小聲說著話,聽見玉砌說的,她擡起頭看了過去。

錢家五爺要來磕頭?

莫非是那個要求娶桃綾的錢溢鳴?

這是唱得哪一出?

臻璇附耳與夏湖卿道:“是不是哪個錢溢鳴?他往年過年時也來?”

夏湖卿略想了想,道:“應該是他。往年來不來的我也記不清楚。他是男子,便是來了我也避開了,沒有見過,所以沒什麽印象。”

臻璇點點頭,沒再問。

畢竟,逢年過節時想給鄭老太太請安的人太多了,有一些送了帖子的未必能進得了門,夏湖卿也不可能全部記得。

從聽風苑出來之後,夏湖卿叫住了夏景卿:“哥哥,那個錢五爺怎麽送了帖子來?”

“每年都會送來呀。”夏景卿對此這件事倒是絲毫不意外,“有六七年了吧,我與他一塊念書開始就年年送的。”

臻璇聞言略放了心,原來是慣例了。

夏景卿對前事有些印象。便與她們都說了一遍。

那時錢家剛糟了變故,錢溢鳴的母親身體一下子就垮了,請了大夫來看,都說只能拖著,拿藥吊一日是一日,開的方子又貴重。

吃了一個多月,錢家其他人就不高興了。既然是看不好了的,這金山銀山吃進去都是沒有用的,便想著法子克扣。

其中有一味藥是蟲草。

甬州並非產蟲草的地方,錢家的長輩推說城中的蟲草斷了貨了,便是拿著重金也求不著。

錢溢鳴不信,一個人跑遍了所有的藥鋪,可鋪子一聽是收蟲草的,都搖頭說沒有。那日下著瓢潑大雨,七八歲的孩子急得在街頭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一位老先生看不過去。指了他一條路,如今要求蟲草就只能拿著錢去城中大戶的家中求,看看有沒有哪家願意賣他一些。

城中的大戶,錢溢鳴熟悉的只有夏景卿,他不知道夏景卿一個庶子能不能說上話,願不願意幫他一把。他從母親嫁妝裏挑了幾個值錢的捧著去了夏家。

夏景卿確實為難了,可看好友急成了那副模樣,他硬著頭皮答應去問一問。

鄭老太太知道了。讓人把錢溢鳴領了進來,看他渾身叫雨淋透了,發著抖捧出懷裏的東西時,老太太心軟了,嘆道:“人生在世,孝之一字,說起來簡單,要做到卻也不容易。我要有那麽一日,也不知道家中哪個子孫能不顧臉面做到這個地步。”

鄭老太太沒有收錢溢鳴的東西,送了蟲草與他。

也是命中有數。正巧那幾日一位告老還鄉的禦醫經過甬州,來夏府拜訪,鄭老太太念著錢家母子不容易。請老禦醫幫忙診了一診。

錢溢鳴母親的病並非如同之前的大夫說的,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對了方子,養上小半年,依舊能下床活動,除了容易勞累,使不上什麽力氣之外,並沒有別的遺癥。而新開的方子,只用一些尋常藥材,比起之前的便宜了許多,錢家再有心刁難,也沒有辦法不給藥了。

老禦醫住的離甬州也不算遠,每一個月,錢溢鳴親自去接了他來看診,再好好送回去。

就四五個月的工夫,錢夫人的病也就好了。

錢溢鳴感念禦醫妙手,也感謝鄭老太太與夏家在危難時雪中送炭,更幫他母親尋了一位好大夫,因而年年正月裏都會來磕頭。

夏湖卿聽得一楞一楞,道:“我竟然一點也不曉得。”

夏景卿笑道:“難道我們幫了錢溢鳴一把,我還要四處說不成?你不曉得也不奇怪。”

臻璇聽完,對錢溢鳴也改觀了不少。

有孝心,懂感恩,是一個人的品行之中最最基礎的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就如鄭老太太說的,要做到卻並不容易。

“嫂嫂……”夏景卿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尷尬地道,“要是他還問起桃綾姐姐呢……”

臻璇沈默。

夏景卿這麽問,顯然上一回他們說過之後,錢溢鳴的心思還是沒有改變。

臻璇看了一眼被遠遠留在後頭的丫鬟婆子們,桃綾和執棋兩個人的身形格外好認,她們小聲說著話,臻璇甚至覺得她看清楚了桃綾的一顰一笑。

“我還是上一回的意思。”臻璇轉過頭,與夏景卿道,“我不想桃綾去錢家受委屈。”

夏景卿似懂非懂,卻也沒有再問。

翌日下午,臻璇從聽風苑出來要去長生居,在門口遇見了錢溢鳴和一個十一二歲模樣小姐。

上一回臻璇帶了帷帽,錢溢鳴沒有見過臻璇模樣,卻是認得桃綾的,他趕緊拱手行禮:“夏二嫂。”

臻璇沖他頷首,沒有多說,先行了一步。

熱鬧過了上元,到了元月十六,城中的大小鋪子大部分都開了張。

臻璇年前就和陳媽媽說好了,這一天叫羅正安到胭脂鋪子裏做交接。

鋪子交接是大事,臻璇這個做東家的,也要親自去一趟。

賬目是臘月裏就對好的,鋪子歇了二十幾天的年假,賬冊不用重新對,主要是盤對一下存貨。

張管事早早就候在了鋪子外頭,門板下了一塊,卻貼了正月十八才正式營業的紅紙,也是為了給交接留些時間。

臻璇帶著挽琴與桃綾去的鋪子,放了腳踏,臻璇下來一看,羅正安父子也已經到了。

主仆前後進了鋪子。

這鋪子一共上下兩層,外頭是鋪面,裏頭帶了一個小天井並一排矮房,可以住人。

羅正安父子已經來熟悉過地方了,就由張管事帶著,把倉庫裏的貨櫃上的貨物對著冊子一樣樣盤點了,又盤對了店裏的桌椅擺設,書畫盆花。

確定了數目之後,張管事與羅正安一塊在那交接的單子上摁了手印,交給了臻璇。

桃綾把單子收了起來。

臻璇笑著與張管事道:“前一回就跟張管事說了,羅家父子是頭一回管鋪子,對胭脂也不懂,這段日子還要你多費心。”

“姑奶奶放心。”張管事應下,又和羅家父子拱手。

張管事和羅家父子接下來還有不少事要對接,臻璇也不在一旁看著,先一步回府。

羅興清機靈,跑出去叫了車把式把馬車停到了外頭,又擺了腳踏。

挽琴扶了臻璇上車,自己略提了裙子要上去,羅興清平擡了胳膊,臉側到另一邊,道:“姑娘當心腳下。”

挽琴看了他一眼,見羅興清只做事,不看人,規矩很清楚,也就沒說什麽,扶了一把跳上了車。

桃綾跟在後頭上來,與臻璇道:“到底是在門房做過事的。”

臻璇點了點頭。

回到天一院,臻璇小憩了一會,陳媽媽來了。

陳媽媽謙著坐了半張繡墩,問道:“奴婢那口子與小子,今日做事瞧著還妥當嗎?”

臻璇見她小心翼翼模樣,道:“媽媽對羅正安這麽沒信心嗎?”

陳媽媽被臻璇一打趣,笑道:“到底是沒做過這一行,心裏沒有底氣。不過,奶奶既然看得起他們父子,定然是會用心做的。”

“那我也就放心了。”瞧出陳媽媽還有話要說,臻璇打發了屋子裏伺候的執棋,等陳媽媽開口。

陳媽媽欲言又止,被臻璇盯著,腆著臉道:“奴婢厚臉皮求奶奶一樁事,奴婢那小子年紀也不小了,想替他求門親。”

臻璇挑眉,羅興清她見過兩次,為人還算老實,做事也有幾分靈光,便問:“你可有相中的?”

陳媽媽搖了搖頭:“奶奶肯把院子裏的人指給奴婢那小子,已經是羅家體面了,奴婢不敢挑姑娘們長短。”

陳媽媽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說是院子裏的人,那就是二等、三等的她也不挑。

只不過,羅家長輩是伺候過六老太爺,又是替裴家守了那麽多年祖墳的,臻璇少不得要給些體面。

到時候瞧瞧合適的,從一等裏挑一個出來,羅興清跟著他父親管鋪子,將來也是一個管事,這親也沒什麽不合適的。

臻璇點了點頭:“我記在心上,只是,這事到底什麽時候辦,給誰辦,現在都沒個定數,我們知道就好了。”

陳媽媽曉得臻璇意思,道:“奶奶放心,奴婢不會說出去的。”

夜裏與夏頤卿提起,臻璇不由嘆了口氣:“也是她們到年紀了,一個兩個都與我討人。”

“總歸不著急。”夏頤卿道。

“先讓他們父子管了鋪子看看,真是個有出息的,倒也是樁不錯的親事。”

聽臻璇這麽說,夏頤卿略一琢磨,道:“那日與錢溢鳴聊了幾句,我瞧著他底子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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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溢鳴底子不錯?

臻璇轉過頭睨了夏頤卿一眼,道:“二爺,底子好我是信的,只是,錢家裏頭不好,我也是知道的。”

本就是在說幾個大丫鬟的事,夏頤卿隨口提了一句,也不是要與臻璇爭一個錢溢鳴是否是良配,知道臻璇對桃綾幾個格外看重,他挑眉道:“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若要打聽什麽就與我說。”

臻璇也覺得這麽一來妥當,點頭應了。

正月十七下了小雨,濕漉漉的拖慢了做事的速度。

紹州城裏傳來了一個好消息,郁均媳婦生了一個姐兒。

鄭老太太聽了笑著與鄭氏道:“季家哥兒模樣好,想來這姐兒也會是好樣貌呢!他媳婦受苦沒有?”

來報喜的婆子笑瞇瞇道:“奶奶沒吃什麽苦,順順利利生的姐兒。”

鄭氏聞言也笑了:“那是最好不過的。”

臻璇親自送了婆子出去,問道:“媽媽是從裴府裏過來的吧?”

婆子是個通透的,笑著道:“姑太太也挺高興的,雖說不是個哥兒她有些遺憾,但姑太太也說了,我們奶奶生得順利,月子坐好一些,過兩年再生一日,也是不急的。”

臻璇點了點頭。

季家男丁不興,季氏格外牽掛著,要能一舉奪男,季家香火有繼,季氏也就松一口氣了。

只是這生男生女,都是天命,強求不得。

不過就如季氏說的,身子好,過幾年再生一胎。就像孫氏一樣,兒女雙全。

回到天一院,執棋正在收拾東西,道:“最好是到傍晚就能停了,要是下到了明天,出行就不方便了。”

好在,這雨雖然下到了夜裏。但半夜就停了。

第二天起來就是一個好天。

臻璇起得很早,因著要趕路,夫妻二人昨日就給老祖宗與鄭老太太、大老爺、鄭氏磕了頭,今天不用四處問安,盡量早些出門。

可早歸早,依舊早不過街上的生意人。

夏家與裴家約在了城門口會合。

夏家到得早一些,便在城外停了車馬候著。

不遠處,是幾個賣早點的生意人,一面同趕早進出城門的百姓做著買賣。一面說著近幾日城中的大小事體。

有一樣,便是裴家再一次送四小姐進京。

臻琳的婚事雖然坎坷有故事,但尋常百姓只敢稍提,不敢說道,略一點就拐到臻律身上去了。

人人都當裴家是書生,偏生出了個武生。平日瞧著文弱,上陣還真能殺敵。

甬州百姓最最信服傅家,對有拳頭有本事的人就特別佩服。與傅家兄弟一塊從軍去的臻律也成了他們喜歡說的人物。

晝錦聽了回來,站在車外說與裏頭的夏頤卿和臻璇聽,臻璇聽完倒是笑了:“六哥哥竟然這麽厲害?”

雖然知道別人說的故事裏總歸有些誇大,但到底有出息的是自家兄弟,聽著也高興。

沒有等多久,裴家的車隊也就到了。

總共十個主子,隨行的下人卻不少,再加上各種行李,隊伍就愈發長了。

去碼頭的這段路臻璇曉得,當年他們走了兩日。這一回因為趕時間,路上都沒有怎麽歇,到了後半夜就已經到了碼頭。

碼頭邊燈火通明。不少船只在忙著裝卸貨物,腳夫的吆喝聲遠遠就能聽見。

夏頤卿早就包下了附近的一家客棧,人在這裏休息到天亮,先把大件的行李連夜送上船。

臻璇進了房間就累得躺在了床上,馬車坐久了到底不舒服,只是這會兒不是挑剔的時候。

夏頤卿去了碼頭查看,臻璇趁機瞇了一會,緩過來一些之後,便估摸了時間,叫店家備好了早點。

天未亮時,所有人都起來了,略用了些早點,等前頭來通知能上船了,便齊齊出了客棧。

渡口上的人比夜裏多了許多,渡口人滿為患,河面上大小船只滿滿的,岸上送行的、遠行的,少不得相送相勸一番。

這渡口的北面另有一個停官船的碼頭,夏家行皇家生意,這一回的貨物之中有大半是要送進宮裏去的,又是與裴家同行,船舶自然就穩穩停在了這裏。

這次出行,夏家備了一艘大客船,兩艘中等客船,並四個貨船。

貨船不住客人,大件的行李已經運上了船,其中兩艘裝的是夏家的貨物。

中等客船以甲板為界,上下各兩層,一艘分給了隨行的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另一艘住了小廝下仆。

大客船上頭還是兩層,下頭卻是三層,最底下那一層是土石壓倉,再上來一層收放一些隨身的器皿玩意,最頂層是觀江景的廳堂,能住人的也就甲板的上下兩層。雖說只有兩層,也是房間多,布置好,連在一塊的臥房小廳,倒是與家中無二似的。

臻璇與段氏商量了,底下一層住臻琳、臻琪、臻環三個未出嫁的小姐,段氏與李姨娘與她們一道,也有個方便。

五老爺與曹氏帶著臻律,臻璇與夏頤卿住上頭,各占首尾,倒也不妨礙。

隨身行李不多,整理起來方便,按著分好的船室,丫鬟們一收拾倒也便捷。

臻璇原以為冬日裏行船會寒冷,可實際入了艙室,雖不像家中地火龍燒著一般暖和,卻也說不上冷。

這幾日起了風,船速也快。

臻璇不似頭一回坐船時暈眩,還能在姐妹處走動,幾日下來,倒是愜意。

這日船只夜泊宿州城外。

一艘小舟靠了過來,拱手遞了一封信,留著的紅印是宿州知府。

信由婆子交給了執棋,執棋呈給了夏頤卿。

夏頤卿打開看了幾眼,眉頭微微皺了。

臻璇正坐在他邊上抿茶,見此湊過去看了一眼,見那信上提到了裴家,她的眉也擰了。

裴家與夏家一同出行,一來是因為夏頤卿熟悉冬季行船,二來也是為了省些麻煩事。

臻琳接了聖旨,裴家一下子就不同了起來,想巴結的人自然也不少。

官場之事,段氏只知一二,也不想給裴大老爺惹什麽麻煩,能不見的人自然都是不見的,最好是他們都不知道,就從地界上過去,省得那些人又是送禮又是賀喜的。

這一船隊,所有的名號都打著一個“夏”字,全然沒有一個“裴”字,出了甬州,有幾個知道裴侍郎的家眷是與姻親夏家一道進京的,也就不會來打攪了。

這宿州知府是從哪裏曉得了這個消息?

船家是要守“不問客家也不和外頭人說道客家事”的規矩的,況且這船隊還是夏家自己的。是夜裏靠岸有下人下船時說漏了嘴,還是這宿州知府早就知道了?

再看那信中內容,旁的都是廢話,重點只有一樣,怕他們出行短了伺候,送幾個伺候的人來。

這伺候的人,不用說臻璇也明白,是想放到臻琳身邊去的。

夏頤卿擡眼看向臻璇,臻璇會意,接了信過去:“我去大伯母說一聲,收或是不收,總歸要她拿主意。”

段氏拿到了信就皺了眉頭:“這樣的人,四丫頭一個也不想收。”

臻璇了然,這個問題臻琳與她說過,那些曉得來路的小官庶女她都未收到,這會兒怎麽會收這“來路不明”的呢。

臻璇回了夏頤卿。

夏頤卿頷首,道:“既如此,執棋,你使人去回了吧,就說只夏家出行,知府的人送錯地方了。”

執棋應聲去了,過了兩刻鐘才回來,面無笑意:“二爺,二奶奶,雲在與那管事說了許久,對方說,既然送錯了就將錯就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說是給二奶奶添幾個伺候的人手。”說完,她瞧瞧擡眼看了臻璇一眼。

臻璇不由撇撇嘴,強送是個什麽道理?

“二爺知道這宿州知府的來歷嗎?”臻璇問道。

夏頤卿微微搖頭,道:“我只曉得他姓張,多餘的不太清楚。”

這個張知府的事,臻璇剛才也問過段氏,段氏也沒有什麽印象。

不知他的來歷,也不好得罪狠了,臻璇便與執棋道:“叫她們幾個去後頭船上,你也去一趟,告訴後頭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執棋明白臻璇的意思,是讓她囑咐後頭裴家的丫鬟婆子不要露出身份來,不要讓人套了話去。

等執棋出去了,臻璇親自與夏頤卿添了茶水:“先就這樣吧,等進了京裏,打聽一下這個張知府,再看看這幾個的來歷,再定是發賣了還是留下。”

夏頤卿挑了挑眉,問臻璇:“留下來做什麽?”

臻璇轉了轉眼珠子,笑道:“留下來扔去後院種花劈柴。”

夏頤卿忍俊不禁:“這主意不錯。”

執棋安排好了才回來,手上拿著兩張賣身契,她拿給臻璇看了:“奶奶,就這兩個,奴婢叫高媽媽盯著她們。”

臻璇粗粗看了兩眼,寫著是四年前賣進張知府府裏的,可那紙還嶄新,一點也不像收了四年的,怕是做了個假的。

臻璇看完就交給了執棋收了起來。

越往北邊行,這天氣越冷,南方水面基本無冰,到了這裏,時不時能見到幾塊浮冰。

臻璇站在甲板上看了一會,到底吹得冷,不敢再待著,回了艙室取暖。

看這模樣,倒是和他們之前預料的一樣,會遇上河水結冰封了水道,要換走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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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章 入京(二)

非常時期,書友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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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老爺來與夏頤卿商量,怕是再過三四日到了潛州地界,就要上岸去了。

夏頤卿吩咐了雲在一番。

誰知夜裏突然起了南風,一連吹了兩日,白天日頭也大了起來。

臻璇叫暖風吹得舒服,問夏頤卿道:“會不會北面也熱了些,我們能多行幾日?”

夏頤卿卻是搖頭,解釋道:“我原還讓雲在看一看,若能多行一段就多一段,可突然暖了,北面化冰,河道漲水不說,浮冰也會多起來,行船不安全。我們少不得要連夜趕到潛州換了車馬。”

這些事體夏頤卿有經驗,臻璇自是全盤聽他的,與段氏說了一聲,準備夜行。

待用過了晚飯,臻璇想著後幾日都要在馬車上度過,便叫桃綾早早與她梳洗,今日好多休息一會。

坐進了被窩,臻璇問起了夏頤卿之後的安排。

“之前不見你問,怎麽這會兒想知道了?”夏頤卿抹了一把臉,在床邊坐下。

臻璇支著身子看他,道:“原本還覺得遠,我們連夜一趕,豈不是明日裏就要換車馬了嗎?一時弄不清楚,才問的。”

夏頤卿一面脫鞋,一面給臻璇說後頭的安排。

潛州是大城,是京城南面的要塞,來往人多,商業自是發達。

從潛州往京城去的官道前幾年才修繕過,比起別的路,自是寬多了也平坦多了,要擔心的就是冬日有積雪薄冰,行車不易。

可即便不容易,也比大船在河道上躲浮冰容易得多。

夏家在潛州有熟悉的車馬行,年前就與他們打過招呼說有可能在潛州上岸,船行至此處。雲在自會與他們聯系,安排好車馬和沿途了客棧。

“從潛州到京城,我們要走多久?”臻璇問道。

“往常是八天能到,我們走慢一些,可能要花個十天了。”

臻璇一怔,算了一算日子。

今日是二月初三,初四走陸路,到京城都要十四、十五了,而臻琳的正日子是二月十八,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是緊巴巴的。

臻璇這麽想著。不由皺了眉頭。嘟著嘴道:“我們已經是趕的了。過完年就出發了,能夜行的時候都沒停下,甬州與京城往常都要行上一個多月,這日子選的……”

皇家選日子自有道理。臻璇自言自語抱怨幾句,也就作罷。

夏頤卿見此微揚唇角,揉了揉臻璇的頭發。

臻璇叫他這番親昵舉動鬧紅了臉,突然之間就覺得艙室裏攏的熏籠銅爐格外得熱。

她這才想起來,下午時她看這兩日暖了一些,想叫桃綾撤一個銅爐走,結果竟然是忘了。

這麽下去,夜裏定要出汗的。

臻璇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指著艙室角落裏的一個銅爐。道:“二爺,要不要熄一個?”

夏頤卿順著她的指尖看了一眼,擡手把青蔥玉手握在掌心,手指順著骨節輕撫:“半夜裏會冷。”

臻璇抽不出手,偏過頭不看人。

夏頤卿在臻璇的手背輕輕啄了一口。而後稍稍用力,把臻璇帶入了懷中。

臻璇沒有推拒,床笫之事,她素來順從,直到感覺到夏頤卿的手停在了她的腰間,身子微顫,她突然意識到艙室裏有些太亮了。紅唇動了動,低聲道:“二爺,燈……”

夏頤卿恍若未聞,用手指慢慢感受臻璇身側的弧線。

臻璇縮了縮身子,又提了一聲。

“不吹了。”夏頤卿這才應了一句。

不吹?

臻璇一下子有些慌了,夫妻之間雖是親密,但這等事體從來都是熄了燈的,偶爾有光也是朦朧月光,她哪裏有過這樣的經歷。

在這油燈光照之下,豈不是什麽都叫對方看得明明白白?

臻璇急了,伸手去按夏頤卿流連在她腰側的那只手,聲音裏帶了幾分請求:“吹了吧……”

夏頤卿卻是故意與臻璇作對一般,淺吻落在她染了緋色的臉頰,由著臻璇求了幾次,都不肯答應。

臻璇輕輕掙了兩下,躲到了床裏側。

她聽見了水聲,被船只穿破分開,水波往外層層推開,沙沙作響。臻璇擰了眉頭,出聲道:“怎麽聽著比前幾回夜行時響多了……”

“今夜船行得快。”夏頤卿說完,便不再提那些瑣事,靠過去將臻璇扣在懷裏。

臻璇垂著眼,長睫毛投下了弧形影子,眼眶微紅,似是羞似是惱。

夏頤卿在耳邊她一遍遍低聲輕喃,莫要閉著眼。

像是被迷惑一般,夏頤卿的聲音有一種叫她難以抗拒的力量,臻璇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目雙對,彼此凝視。

夏頤卿的眼睛漆黑深邃,染了幾分溫情,只一眼,就讓臻璇沈溺。

她卻不知,自己的雙眸也是如此,一汪清水微波粼粼,讓夏頤卿沈淪。

腦海變得一片空白,臻璇忘了燈光忘了波濤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只記住了這一雙眼睛,那裏面映著的那個是她,已然情動的她。

不知不覺間,褻衣落在了地上,裏頭嫣紅的肚兜繡了鴛鴦戲水的圖案。

這是備嫁時臻璇親手繡的,枕套、肚兜、被套,平日裏要用到的這些東西,各式吉祥圖案的都要準備。

時間太短,臻璇與幾個丫鬟日夜趕著,從一開始對著那交頸鴛鴦時會羞澀,到後來顧不上了,只想著一針一線都要漂亮好看。

明明是親手繡的,臻璇這會兒卻想不起那鴛鴦到底用了什麽顏色的絲線,也不知道夏頤卿的手指拂過的地方到底是那水波還是鴛鴦……

想不起來,便不想了吧。

隨著夏頤卿的節奏,把自己都交付出去……

與之前的情事都不同,快/感不似那般來得劇烈。反倒是像蠶絲一般,細細密密,隨著它的纏繞,癢到了心裏。

一點點累積,一點點升溫。一點點蔓延,一點點沈淪,直到一點點嚶嚀溢出唇齒。

手掌落在光潔肩頭,指腹一點點用力,一點點打轉,一點點包裹,一點點纏綿。

在火光之中,她面容上的一絲一毫變化都落入了他的目光之中,美不甚收。

夏頤卿分開了臻璇的腿,前進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身下的人放下了心防和緊張。隨著他的節奏一起前行。

床輕搖。如同拍打在船身上的浪花。

十指相扣,情難自禁,速度一點點加快,乘風破浪。直至燃盡。

臻璇失神了很久,眼前全是白光,絮亂的呼吸難以平覆,除了呼吸,其他半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了。

等好不容易有些清醒,倦意一層層席卷而來,她靠著夏頤卿闔眼睡了。

半夜裏,竟是叫冷醒了。

夏頤卿擡手按了按眉間,剛剛太過酣暢淋漓。激/情過後本是打算平覆一會,誰知竟是雙雙睡了過去。

身邊臻璇睡得平穩,露在外頭的肩膀凍得冰冰的,他趕忙把淩亂的被子拉平整掖好,虧得沒有聽她的撤去一個銅爐。不然出了汗又受了涼豈不是要弄出病來。

臻璇的額發遮了臉,夏頤卿替她理了理,小巧精致的臉龐微紅,如同情/潮泛上時一樣。

眼底含笑,夏頤卿輕吻臻璇的眉梢,這才吹了燈,相擁而眠。

許是一響貪歡,第二日臻璇醒得比平日都晚。

剛起來沒多久,桃綾幾個就開始收拾艙室裏的東西,看樣子下午便要下船了。

順風順水,行至審初,船舶停在了潛州城東的渡口。

如同夏頤卿說的,一切都有安排。

聯系的馬車行是潛州附近有些名頭的順記,早早就得了信,有管事候在了碼頭。

主子們到城中的客棧休息,大客船和中等客船上隨身的行李自有人搬上馬車,四艘貨船上的東西多,少不得連夜搬下,明日一早好出發。

夏頤卿被順記的管事請去了,臻璇陪臻琳說了會兒話,才回了房間。

第二日一早,車隊從潛州出發往京城。

臻璇坐在車裏往外看,路邊時不時能瞧見幾堆積雪。

幾個騎術好的小廝輪流去前頭探路,車隊速度不快,到也還平穩。

與之前估摸的差不多,直到二月十四的傍晚,車隊才到了京城南門外頭。

城門外排了長長的隊伍,雲在去看了看,來稟道:“看這模樣,今日未必能進得了城。”

臻琳的婚期不好耽擱,也虧得裴大老爺府上收了信了,七老爺親自等在城門口,遠遠見了車隊,與守備軍打了招呼,叫他們當日入了城。

離正日子只有四天,段氏到了侍郎府之後有一大把的事情等著,臻璇知道這個時候不方便打攪,便與裴家分了兩路,與夏頤卿一塊回了夏家在京城的宅子。

這宅子位於青花胡同裏,附近住的都是有些名聲的學問人,與它其說是夏家的,不如說是鄭老太太的私產,是從前在京裏生活時購下的。

鄭老太太幾十年沒回京裏,這宅子便成了夏頤卿進京時的住所。

雖是老宅子了,年前翻修過一次,添了不少花木,只不過冬日裏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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